幽界。
奎薩爾仰望著天空,想像它變成藍天白雲的模樣。
然後想像一名黑髮少年在陽光下燦笑著朝他揮手,興奮大喊著「奎薩爾」的模樣。
「奎薩爾,敵軍發起進攻了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他淡淡應了一句,收回了手中的墜鍊。
這只是回到幽界的第二天,他卻恍然覺得好像已經度過很長的一段時間,回到尚未踏入人界的那段日子。
他在人界的唯一牽掛,失去了記憶,不記得曾經遇見他、不記得曾與他締結契約、不記得他們共同度過的時光與患難。
甚至不記得他。
「等著……」
他低語。
等著他凱旋而歸,與故人重聚。
*
頎長孤傲的人影眺望著遠方,腦海不斷浮現過往的回憶。
回到幽界後,他似乎比之前的冷血無情多了些溫度,每當空閒下來時,想的都是在人界發生過的事。
一件件,都與名叫封平瀾的平凡人類有關。
一個沒了契妖就毫無能力的召喚師,卻同時是一個機智聰敏又天真單純的愚蠢人類。
一個,擁有堅定意志的、讓自己認可的契約者。
奎薩爾恍惚記起當初向巫妖尋求預言時,對方向封平瀾說過的話。
『你是,帶著至上神的祝福而來……』
他閉上雙眼,微微嘆息一聲。
封平瀾是帶著至上神的祝福而來。
帶著祝福,來到他的身邊,照亮他的世界。
即便分開數十年,那光芒也未曾減弱過。
*
「奎薩爾,不要離開我……」
「不要讓我看著你離開……」
「奎薩爾……」
朦朧中,有誰哭泣的聲音傳入耳裡,讓他的心臟一陣緊縮,胸腔悶痛。
那是名為「心疼」的情緒。
「別怕。」他柔聲回應,「我必定會回到你身邊。」
然後他睜開雙眼,明白了那只是自己的夢境。
做夢對他而言一向不是什麼好事,但這個夢卻異常真實。
真實到讓他想起了封平瀾被施咒變成幼童時,低聲請求他陪伴的模樣。
即使那個人失去了記憶,潛意識裡也確實是那樣害怕並不捨與他分別的,奎薩爾是如此確信。
他站起身,整裝待發,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戰鬥。
「該結束了。」
這持續了百年的戰爭,是該結束了。
他必須讓它結束,回到故人的身旁。
戰鬼奎薩爾,攻勢猛然間變得比先前狂猛數倍,所到之處所向披靡、屍橫遍野,一舉終結了戰役,再次為雪勘皇子立下大功。
然而戰爭結束後,他卻未曾再露面過,等眾妖魔得到消息時,奎薩爾已經帶著百嘹、墨里斯、璁瓏及希茉返回人界。
「你就這麼急著想回到他身邊嗎?」臨別前,雪勘皇子問道。
「是。」奎薩爾的回答毫不猶豫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他還在等我。」奎薩爾凝視著自己曾經的主子,紫眸深深,語氣堅定:
「因為有他在的地方,才是我的歸屬。」
因為歸屬之處,是他最該存在的地方。
因為歸屬,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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