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小時光匆匆過去,隨著年紀漸長,封平瀾這個名字在學校都變得耳熟能詳。
 
  沒有別的原因,就因為這傢伙是個天才,入學以來所有科目不論月考或平時考,通通都是滿分,永遠的第一名,每次月考過後升旗都會讓各年級頭一班的第一名代表領獎,而那個站在校長前接過獎狀的往往都是封平瀾,更別說他還常常得到一些模範生之類的獎項。
 
  到了高年級,即將進入青春期的孩子們懵懵懂懂地就對那些光芒四射的人,產生一些羨慕、憧憬的情緒,悄悄地芳心暗許,或者羞澀地寫下情書,扭扭捏捏地送給心上人。
 
  奎薩爾雖然外貌出眾,收到不少情書,但都被放置在家中角落堆積灰塵;而封平瀾的人氣甚至比他還高。
 


  雖說相貌不及他俊俏,但也是一副清秀乾淨的面容,加上總是笑容待人,親切好相處,頭腦又聰明,許多小女生總是對這類男孩子抱有欣賞和喜歡的情感,可惜告白後往往收到的回應都是這樣的:
 
  「謝謝妳喜歡我呀,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耶。」封平瀾搔了搔頭,勾起歉意的微笑。
 
  「啊……那我可以知道是誰嗎?」小女生有些嫉妒和不服氣,想知道自己哪裡比不上對手。
 
  「喔,就是奎薩爾啊哈哈哈!要是我跟妳在一起的話,他會吃醋的!他那麼好看的臉要是因為我露出生氣皺眉的表情,感覺根本是對那張臉的褻瀆啊!」
 
  小女生先是錯愕,然後想像了一下那畫面,居然有點贊同封平瀾的言語。
 
  然而當事人聽見後的反應是這樣的:「我為什麼會吃醋?」
 
  「你當然要吃醋啊!奎薩爾只有跟我比較要好,我要是交女朋友了,就要陪女朋友約會逛街,這樣就沒時間跟你一起了耶,這樣你不吃醋嗎?」
 
  「……」奎薩爾深吸一口氣,半晌才吐出那口氣,扶額嘆道:「……笨蛋。」
 
  然而他終是沒反駁封平瀾的話。
 
  因為他確實,不願意封平瀾因為那些兒女情長而遠離他。
 
  六年國小時光匆匆過去,到了畢業那天,封平瀾穿著學士服,拿到了一個又一個獎項,奎薩爾成績只在封平瀾之下,也收穫不少獎狀。
 
  即便要畢業了,封平瀾卻不見要和奎薩爾分別的憂傷——因為他早就打聽過,奎薩爾會和他上同一所國中,那麼即使不同班,他也能到奎薩爾班上找人。
 
  不過正如他所希望的,分班出來那天,他就發現他和奎薩爾仍然被分配在同一班,那天他高興得在大街上轉圈歡呼,奎薩爾一臉淡漠,轉身假裝自己並不認識那個在街上亂舞的傻子。
 
  國中可以稱之為眾少年少女的中二巔峰期,放眼望去二三年級的學長姐幾乎個個都染著金毛,燙著玉米鬚。女生的髮型像複製貼上一樣,留著妹妹頭,還要將本來就不長的百褶裙摺短,不知是出於自信還是自負地露出自己的腿;男生則愛將褲子穿得鬆鬆垮垮,坐在椅子上連內褲都跑出大半。
 
  這個時期的青少年也大多進入叛逆期,會模仿追逐起流行,盲目跟風,形成各自的小圈圈,並且有些會十分年少輕狂、自大狂妄起來——遇到不爽的人就是一句「落人來」、「你給我小心一點」。
 
  並且,這個階段的青少年大多還沒培養出正確的愛情觀,往往還處於膚淺的階段——誰長得帥、長得美就喜歡誰。
 
  因此,奎薩爾才剛入學沒多久,學校就有傳聞滿天飛——一年級新生裡有個很帥的男生。
 
  他所在的班級外頭總是有許多人來來去去地經過,不約而同地往教室裡頭張望著想尋找那位很帥的一年級新生是誰。
 
  接著一個學期過去,另一個傳聞出來了——一年級有個很聰明的男生,校排第一名就算了,段考每科居然通通都是一百分。
 
  他們兩人正式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,奎薩爾收到的告白與情書數不勝數,然而他往往都直接當面拒絕對象的告白,情書雖然不至於立刻丟掉,卻依然被丟進角落裡生灰塵,再隨著定期的整理時被清理掉。
 
  有天奎薩爾在座位閱讀書籍時,又被同學傳話有人外找,他只得嘆了口氣,闔上書本揉了揉眉心,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一名畫著濃妝、頂著金髮妹妹頭的學姐站在外頭。
 
  「你就是奎薩爾對吧?」學姐劈頭就問,「我喜歡你,要不要跟我在一起?」
 
  「不要。」奎薩爾淡漠應道:「妳根本沒見過我幾次,怎麼會喜歡我?」
 
  「因為你長得帥啊!」學姐的回答倒是直接。
 
  「那代表妳喜歡的只是我的臉而已,但我不喜歡妳,沒辦法接受妳。」奎薩爾抿了抿唇,重複著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的話。
 
  學姐似乎沒想到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眾拒絕,一張臉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,最後什麼也沒說便奔跑著離開了。
 
  回到座位上,目睹了全程的封平瀾便笑得一臉賤兮兮地湊上前,「唉呦奎薩爾你怎麼這麼受歡迎,又拒絕了一個女生呀?」
 
  奎薩爾瞥了他一眼,不語。
 
  「怎麼又拒絕了呀?這個學姐看起來還挺漂亮的啊!」
 
  「化妝畫出來的。」奎薩爾不客氣地說出事實,「初次見面就跟我告白的人,為什麼不拒絕?」
 
  「有人喜歡就談個戀愛啊!」
 
  「你不是會吃醋?」
 
  封平瀾愣愕。
 
  「所、所以你是因為我才拒絕那些女生的嗎?」
 
  「並不是……」這傢伙顯然沒把他剛才所說的拒絕理由聽進去。
 
  「一定是這樣的!我太開心了奎薩爾!我也會為了你拒絕所有跟我告白的女生的!」封平瀾一瞬間笑得神采飛揚。
 
  奎薩爾聽到第一句話好像還想說些什麼,聽見最後一句話就猛然閉了嘴。
 
  然後他皺了皺眉,敏感地察覺到自己對封平瀾越來越深的佔有欲。
 
 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封平瀾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。他應該開口告訴封平瀾:你不必為了我拒絕女生的告白,要不要戀愛是你的自由,我無權干涉。
 
  可是他怎麼樣也沒法讓自己開口說出這句違心話。
 
  但,以後呢?
 
  封平瀾總會在未來結婚生子,到那時候家庭會是他的生活重心,而奎薩爾作為朋友,也許會和他漸行漸遠。
 
  這個事實浮現在奎薩爾的腦海,令他的心臟不由得縮緊了,內心一陣悶痛。
 
  他清楚地認知到,自己不願意從封平瀾的世界中疏遠,不願意看他和另一個女人走近,而離自己越來越遠。
 
  除非他走近的那個人是自己。
 
  他知道自己對封平瀾的佔有慾已經超出朋友的界線,卻不想改變什麼。
 
  他知道自己對封平瀾的感情已經不僅止於朋友,卻沒想過要收回這份感情。
 
  算了,他想。
 
  只要封平瀾還會像現在一樣黏著他,將他視為最喜歡、最重要的朋友,就足夠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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